2017年8月2日 星期三

On The Roll Vol. 10 吳珮儀:從混沌之中解放的攝影創作



On the Roll  On the Road 諧音,每一個來到 ONFOTO的夥伴都正在路上,或是已經在路上。
Roll在這裡也有在卷上(底片)之意,用信念轉動觀景窗前的每一刻。




今年19歲的吳珮儀(珮珮)進入臺北醫學大學後參加攝影社,去年12月到Onfoto參觀學生聯展,產生用主題方法規劃影像作品的興趣,開始學習構思畫面的方式,將無法說清楚的話,試圖用影像來表現情感的質地。

參加完〈攝影的本質〉之後,她將自己的情感狀態集結成系列影像作品〈性單戀〉,像是部分的意識活生生地脫離精神,變成可見的刺痛。這組作品散發著一種年輕的憂鬱,像是岩井俊二〈關於莉莉周的一切〉。酸澀的青春編織在音樂裡;無法言說的情感用影像去表達。

All about Lily Chou-Chou OST - Arabesque(アラベスク)

每次都這樣,夢裡我們都結婚了才厚著臉皮去私訊他,即使完全不認識也生硬的打了一兩句不著邊際的留言。明明話題應當就此打住,硬要想破頭的接話,裝得我們很熟。 
每次都這樣,我拚了命地喜歡他,拚了命地付出我的裡裡外外,但當對方投以回報時,我只想躲開。魔法就這麼消失了。每次都這樣啊。 ——〈性單戀〉影像創作概念,吳珮儀 

粉紅色是關於戀愛的既定印象,譬如各位一定聽過少女的肩膀附近都圍繞著粉紅色泡泡,對吧?不過有些少女身邊打轉的可是紫色泡泡,譬如說珮珮。珮珮散發沈靜的氣質,會張好雙眼聽對方說話,然後再悠悠的回應,說出不同於表面的內心世界。


為什麼用性單戀做創作主題呢?

用這個主題是因為和自己的情感狀態有關。我經常喜歡上沒見過幾次面的人,但是當對方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,我就會把自己封閉起來,從對方的身邊逃開,避不見面。其實我對自己的反應感覺到困擾,搞不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?反覆來回在傷害自己的狀態中。

那時候的自己只要新認識了什麼人,會下意識地去歸類,這個人可以交往、這個人不能交往,這樣去發展關係,到最後自己感覺到很彆扭,因為自己剛開始就不是用非常真實的方式去面對他人,我想著對方可能會喜歡什麼樣的人,我就想讓自己變成他可能會喜歡的模樣,但最後就算自己發展成功,那也不會是自己想要的,因為我總是帶著面具,用著不像自己的方式跟對方相處。

這樣的情緒困擾我大約兩年多,我會想去找出答案,後來發現這樣的狀態似乎是性單戀(Lithromantic)。性單戀是一種性取向,意思是只能愛不愛自己的人。我去拍攝這樣的主題,也是因為用話語去描述這樣的自己似乎有些奇怪,自己的個性也比較含蓄,所以打算用畫面說關於自己的事。


妳是如何以影像創作的方法構想〈性單戀〉的畫面呢?

先想自己經歷過的失敗,每個狀況想過幾次之後大概會經歷過什麼事,將每個階段拍成一張影像。

我把花當作剛開始戀愛的感覺,花是一種象徵戀愛綻放的符號。我賦予花一個暴力的行動,戀愛的回饋將我刺穿,因此我讓熊被花穿過。戀愛很美,但同時它造成的傷害也非常殘忍。一體兩面的概念是我在以下三張照片想說的事情。





當理智與感性衝突的時候,就會有一種行動被壓制住的感受。這樣的狀態我藉由雙手來表示,一隻試圖抓取的左手被右手阻擋下來。



渴望愛、渴望被擁抱。心裡可以容下愛,但其它地方都是不可能和他人擁抱的刺。這組影像全部都是在表顯充滿衝突的自己。



結束影像創作之後的感受?

我對感情的想法一直在變。整個創作過程的確一直處於性單戀的狀況,會產生性單戀的對象幾乎都是我無法與其自在相處的人。我會害怕突如其來的友善,不過隨著時間發展的關係會稍微令我放鬆許多。慢慢熟悉自己適合的人際關係發展模式之後,發現我並非性單戀,而是來自於經常性的否定自我。如果自己喜歡的對象對我表示好感,我會覺的:「我們也沒有認識多久,你喜歡我什麼?」「我並沒有這麼值得讓人喜歡吧?」諸如此類細碎的問題就沒完沒了的在心裡冒出來。

將這股困擾我許久的情緒轉化成創作之後,似乎握有重新檢視自己的線索,心情也隨著影像的浮現,逐漸變得清澈。現在的我認為無論是哪一種性傾向都沒關係,因為愛是基礎,在愛之上這些都是自由的。有人將愛分成愛情、友情、親情,但我認為在同一個人身上都會有兩種情感以上的概念,去區分這些事情對我來說也不是這麼重要。如果要更簡單地說出自己的心情,那就是將自己從過去的混沌之中解放,迎向更多的愛。


接下來想要拍攝的主題是什麼?會和性傾向有關嗎?

我目前沒有特別想要發展與性別有關的主題,現在想拍攝的對象是我在生活中看見的「愛的模樣」。我會希望自己的照片是有愛的,無論是哪一種,只是希望能夠將之記錄下來。因為我的個性含蓄,因此想用影像將全部的事說出來。


現在對於攝影的看法?

現在想要多看其他人拍攝的影像。每個人拍攝的影像都給我不同的驚奇,像是發現一個又一個不同的世界。結束〈攝影的本質〉這堂課之後,我買了原文版的攝影史來看,雖然只是先快速的瀏覽圖片,不過我發現即使同樣拍攝肖像照,從前的攝影家們卻帶給我不同的視覺經驗,可以看出每個人用著什麼樣的心情與角度在拍攝眼前的對象,不知道是不是與器材使用的方式和大小有關?至於現今的攝影呢,我直觀地感受到大部份人拍攝的照片相似度都蠻高的。



至於我自己的部分,現在慢慢練習用影像說話,出門在外都隨身帶著相機,如果什麼事情都先想好在開始拍,似乎不知不覺就將自己限制住了。有時候會讓朋友擺一些奇怪的姿勢然後讓我拍照,當下在玩或者在逛街,都是非常好玩的片刻。盡量讓自己能夠隨時捕捉生活中有趣的事。



編輯結語:

訪談結束後,我好奇珮珮平常都聽什麼樣的音樂,她說到目前為止喜歡的大概就是鄭宜農唱的〈還是會害怕失去你〉:「我很膽小,失去或是遺忘,我都覺得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事了。常常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患得患失,雖然知道沒什麼事情是永恆不變的,但還是會害怕現在擁有的一切消失。」



其實我自己一點也想不起19歲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了,不過這種拼命想抓住珍惜的事物的心情,到現在還能隱約感覺到一些曾經遺留在心裡的微小恐懼,在生命的某處留下過痕跡。影像便是能夠超渡這些情感的媒介,讓我們更看見自己、看見那些被藏於記憶中用玻璃糖做成的細碎的刺。(文/林玟君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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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Photo Credit吳珮儀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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